聽到陳珂言的問話，曹石湘只覺得很親切，立馬笑了起來回答道：“市長，我都來省廳工作半年了，該適應的肯定得適應了。”陳珂言認真看了一眼曹石湘，意味深長地說道：“這省城的水深啊，你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把工作理順，未來大有可為。”被曾經的老領導夸贊，曹石湘心里很激動，但嘴上卻謙虛地說道：“市長過獎了，多虧當年我還在桂花市任職的時候就跟著市長您學了不少本領。”此時此刻，曹石湘在面對陳珂言的時候，態度擺得很端正，儼然就是一個手下人的姿態。要知道，他現在貴為省公安廳交警總隊長，可是貨真價實的實權副廳干部。陳珂言就算是梧桐市市長，正廳干部，雖然在職務上高了曹石湘半格，可兩人畢竟沒有工作區域的交集，陳珂言在人事以及業務方面，都約束不到曹石湘了。按理說，他曹石湘不可能如此低聲下氣，可現在這樣的事情又偏偏發生了。如此一來，陳珂言和曹石湘的關系，就很值得人琢磨了。陳珂言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口，笑道：“石湘同志，你能拿到現在這樣的結果，也是你自身努力的結果。”曹石湘卻搖了搖頭，很坦誠地說道：“市長，當年在桂花市，背地里很多人都嘲笑我是‘三姓家奴’。當時只有市長您不遺余力地信任我、支持我，我心里一直不敢忘了我之所以還能有今天，那都是因為有市長您的栽培。”這幾句話的確是曹石湘的肺腑之言，他心里對陳珂言抱著感激之情的同時，還對陳珂言充滿了敬畏心理。不得不承認，陳珂言在看人和用人方面，那是出奇的準。當年，曹石湘在桂花市的時候，一直都是反復橫跳，投身進過好幾個陣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左右搖擺、反復無常，就被人嘲笑成三姓家奴。其實，在曹石湘的心里，他一直認為，不是自己沒有政治節操，也不是自己不忠心才會反復橫跳。他之所以那么做，只是心里清楚地認識到，他先前加入的那幾個陣營，基本都是一些勾心斗角、玩弄權術之輩，真正干實事的人少之又少。偏偏他又是個不屑于去內耗，想要為老百姓干點事情的人。因為三觀不合，曹石湘知道那些人不值得自己去賣命，于是就果斷退了出來。而在官場里，像曹石湘這種不斷更換門庭的做法乃是大忌，他也就被很多人拉入黑名單，也被打上“小人不值得信任”的標簽。這種被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待的日子，一過就是好幾年。本以為自己的仕途之路到此為止了，可萬萬沒想到，在一次偶然機會下，曹石湘遇到了陳珂言這位擅長發掘千里馬的伯樂。從那以后，屬于曹石湘的命運齒輪開始轉動。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下來，曹石湘心里很有感觸。在這個世界上，也許真正關心你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人往往只關心結果。哪怕那些非常欣賞你的人，最終也會因為各種原因忽略你。他們只知道你三易其主、六易其主，甚至九易其主，卻根本不知道你三易其主、六易其主和九易其主背后的原因，以至于，你就成了那個被人嘲笑和被人唾棄的三姓家奴。而陳珂言雖然是一屆女流之輩，可她的眼界和格局，卻蓋過了絕大部分男人。她清楚地知道，曹石湘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一直在等一個伯樂，想為老百姓干點實事。于是，沒有任何猶豫，陳珂言力排眾議，給曹石湘投出了橄欖枝。自此以后，曹石湘在仕途上風生水起，才用幾年的時間，就從區公安局的副局長干到了市公安局局長，正處級干部。后來，就因為他業務出眾，被調到省廳，執掌了交警總隊。其實，在離開桂花市之前，陳珂言和曹石湘曾經自導自演過一出好戲。讓曹石湘背刺陳珂言，以此為投名狀加入了另外一個派系顧清輝的陣營。這顧清輝，乃是如今省城中州市市長，下一步即將登頂中州市委書記一職，也將順理成章地進入省委常委。值得一提的是，顧清輝背后的顧家與陳珂言背后的權力集團乃是死對頭。所以這一次，省農業農村廳和省市場監督管理局為什么會玩命地針對梧桐市的沈氏集團和沈紅顏，里面除了有梁海濤在后面搞小動作運作之外，只怕顧清輝這位中州市長若有若無的態度，也是至關重要的。甚至再說現實一點，就算顧清輝本人沒有針對和遏制沈氏集團的意思，可他身邊的人會不會主動放出點風聲又搞出點小動作來，以此討好顧清輝呢？畢竟，只要是顧清輝核心圈子里的人可都知道，顧清輝和陳珂言之間的敵對關系。也正是因為綜合了這些方面，陳珂言這次因為沈氏集團的事情在省城運作，才會如此被動。這時，陳珂言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子，感慨道：“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石湘同志，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曹石湘毫不猶豫地回應道：“市長請吩咐，您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陳珂言點點頭，當即就把楚清明的事情簡而言之陳述出來。曹石湘一言不發地聽完后，臉色變了變，心里也難免泛起濃濃的震撼。匪夷所思！這簡直匪夷所思啊！陳珂言對楚清明這個秘書是不是好過頭了，沒想到，為了擺平楚清明現在的麻煩，陳珂言竟然不惜啟用他這一顆暗樁。而他一旦暴露了身份，讓顧清輝知道他還是陳珂言的人，那顧清輝會毫不猶豫地把他踢出圈子啊！猶豫再三，曹石湘也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突然語氣鄭重地問道：“市長，您真的想好了要走這條路嗎？”陳珂言幾乎都沒多想，果斷地說道：“石湘同志，委屈你了，我現在只能走這條路。”